一個比較軟的辦法是淡化友情。同樣出于對友情穩(wěn)固性的不信任,只能用稀釋濃度來求得延長。不讓它凝結成實體,它還能破碎得了么?“君子之交談如水”,這種高明的說法包藏著一種機智的無奈,可惜后來一直被并無機智、只剩無奈的人群所套用。怕一切許諾無法兌現(xiàn),于是不作許諾;怕一切歡晤無法延續(xù),于是不作歡晤,只把微笑點頭維系于影影綽綽之間。有人還曾經借用神秘的東方美學來支持這種態(tài)度:只可意會,不可言傳;不著一字,盡得風流;羚羊掛角,無跡可尋……這樣一來,友情也就成了一種水墨寫意,若有若無。但是,事情到了這個地步,友情和相識還有什么區(qū)別?這與其說是維護,不如說是窒息,而奄奄一息的友情還不如沒有友情,對此我們都深有體會。在大街上,一位熟人彬彬有禮地牽了牽嘴角向我們遞過來一個過于矜持的笑容,為什么那么使我們膩煩,寧肯轉過臉去向一座塑像大喊一聲早安?在宴會里,一位客人伸出手來以示友好卻又在相握之際繃直了手指以示淡然,為什么那么使我們惡心,以至恨不得到水池邊把手洗個干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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